黑柳徹子的《不管多寂寞,我依然放送歡笑》

之前跟鹿鹿一起看了黑柳徹子的《窗邊的小荳荳》,有點好奇長大後的小荳荳,後來變成了怎樣的人?

上網搜尋作者本名「黑柳徹子」,發現 1933 年出生的她,竟然到現在還繼續在主持以她為名的談話性節目《徹子の部屋》(徹子的房間),真是好有活力的阿媽。

網路上有些文章節錄了她後來的作品《不管多寂寞,我依然放送歡笑》,就去借來看。

原本以為這是一本準備揮別舞台的回憶錄,但看完才發現黑柳徹子還在工作啊啊啊。一般人若是 22 歲出來工作,一路做到 65 歲,也不過只在職場待了四十多年,但是黑柳徹子 1953 年進入 NHK,到現在還在繼續演藝事業,已經工作了快七十年了!怎麼有辦法一直持續這樣的熱情與活力?觀眾也一直沒有離棄她耶。

工作了七十年,人脈與閱歷都很廣,也看了許多人間生死。讀著一個個演藝圈的星星隕落的故事,我會想到之前去文大推廣教育部學日文,日文老師說她會根據班上同學調整使用的例句,譬如長青班她會特別修掉和死亡有關的語句。

 

 

非常羨慕黑柳徹子與向田邦子的交情,在〈霞町大樓B之二號〉裡提到,黑柳徹子幾乎每天都往向田家跑,兩個人一人寫作、一人背劇本,時間到了向田就煮飯跟黑柳一起吃,兩人什麼都聊。

向田邦子有一句名言,「禍與福,就像是一條雙股繩。」

黑柳曾問向田,難道沒有人的人生是完全用幸福編織而成的嗎?向田斬釘截鐵毫不猶豫的回答「沒有」。向田的妹妹在接受黑柳採訪時說引用姊姊說過的話:

「人自出生之後,不幸的事情本來就會接連著一起發生,所以不管有多不幸都是很正常的啊。」
「沒有人出生之後,身上不背負著不幸的啦。只能想辦法解決背在身上的不幸。」

——《霞町大樓B之二號》,p.61

想到演員ミムラ(Mimula, 美村里江)在電視劇《小荳荳電視台》(トットてれび)裡溫柔地笑得眉眼彎彎、口氣淡淡地說出這些話來,就覺得好喜歡這兩人的友情故事啊。

(ミムラ這個演員本身也很有趣,藝名是取自動畫《MOOMIN 嚕嚕米》,雖然我搞不清楚到底是哪隻🤣)

 

在〈我的媽媽,我的哥哥〉裡,提到澤村貞子會做飯給黑柳徹子,就像媽媽一樣地照顧她。澤村貞子為了不要太常重複菜色,所以也是個手帳控!食譜還收集成冊,變成《一起吃到老:澤村貞子半世紀料理日記》這本書。

「哥哥」是飾演寅次郎的渥美清,不管黑柳幾歲,都會叫她「姑娘」。有的翻譯會把這個稱呼翻成「小姐」,總之是到了四五十歲依然把對方喊得很年輕的感覺。我想到我的同事 Grace 也是這樣喊我,會留字條給我,姑娘,資料補齊了,姑娘,記得中午女生們一起吃飯。

在職場工作了六十幾年,黑柳的人緣好、人脈廣,書裡光是寫明星們的故事就十足精彩,她自己的私事也很有趣。譬如看了這本書才知道黑柳徹子是狂熱的熊貓愛好者,曾經為了熊貓進駐上野動物園而特地到園區大門口鵠候。在電視劇《小荳荳電視台》裡,也善用了熊貓這個梗,每一集都可以看到大型熊貓人偶穿梭各場景。她對熊貓的愛近年也未褪,在 2018 年 VOUGE JAPAN 訪問她的 "IN THE BAG" 專題裡,她也隨身帶了熊貓小夾子、熊貓手機吊飾等。

想法跳躍反應快速的她,在主持益智節目《發現世界不可思議》時會就主題認真博覽群書研究,但答題正確率太高,以致於後來製作單位刻意模糊地提供主題,免得她準備得太充份,根本學霸全能藝人。

長大後的黑柳徹子在隨筆作品中常提到巴氏學園的點點滴滴,例如在《不可思議國的小荳荳》中,提到她以聯合國兒童基金會親善大使的身分去訪問索馬利亞,遇到一位腦部發育遲緩、身體又有小兒麻痺的孩子,會讓她想到她巴氏學園的好朋友泰明。孩子們會自然而然的互相合作互動:

「這裡宛如我唸的那所小學巴氏學園。我們的校長很清楚,假如周圍的大人不干涉,孩子們會主動互相幫助的,因此他從不對我們說『去幫他一下』之類的話,只是說『做什麼事都要大家一起來喔!』」——《不可思議國的小荳荳》(p.18)

 

看這本書會讓我想到講話口氣總是淡淡的黃麗群。前陣子我一直反覆聽《違章女生lalaland》S8 EP04,特別喜歡裡面她們談工作的熱情這回事:

顏訥:「因為常會覺得,如果不夠熱愛去做,是不是有點抱歉?」

黃麗群:「啊?」

顏訥:「我們常會被一些成功的案例,說自己的故事是從有到無去迸發生命中的激情。」

黃麗群:「我也滿羨慕這種想法的,但你不知道他在講的這件事,他這樣講了之後,他的激情或是他很強烈的能量,能持續多久。」

黃麗群:「工作會影響你情緒是一回事,但是你把『情緒』帶到工作裡面──有時情緒不是負面情緒喔,情緒是一件中性的事情,不是只有不愉快才叫情緒喔。你太過依附在這件事情上,我覺得那也不是很專業耶。但是現在被鼓勵要把你全副身心、你全部的愛投入在工作裡面,但是除非你真的把它當作『不是工作的事』,講得高大上一點,『志業』,如果你把它當作志業的話,那是另外一回事,或是你把它當『天命』。但我覺得沒有什麼天命。或是你發自本能的熱愛這件事,那是另外一回事。

可是如果它是一個工作的話,其實是要跟它保持一定的,健康、正常、良好的距離。不只是你對工作負面的感覺,才叫做『帶情緒』。有一種是過度的熱愛,過度的把自我投射在工作裡,過度的把自己栽進工作裡。看起來會不會很正面?他很愛工作,但是我覺得那也是一種不專業。

我可以講不得體的例子嗎?如果你的伴侶跟你說,『你對我就是該不計回報』,幹,你就該跑了吧。

人跟人是有關係的。關係是你跟這個東西或這個人互動的模式,一旦那個模式建立之後,就是成為關係的樣態。」

謄打 podcast 裡的這些內容,忽然覺得,黃麗群的表情語氣,會不會是《小荳荳電視台》裡的ミムラ呢?

 

這本書是黑柳徹子在 2017 年出版的,那時她  84 歲。資歷到一個程度才能夠擁有這麼豐富的閱歷吧,好好奇台灣有沒有類似這樣的書呢?我搜尋了張小燕,覺得始終保持童心的她應該也能有像黑柳徹子這樣的經驗吧,但張小燕似乎沒有出書談過自己的生平與演藝工作。

這陣子的我非常迷黑柳徹子的相關文章,我還看了黑柳徹子與鐮田實醫師的對談集《永遠的約定》:

「巴氏學園裡,身心障礙兒一起學習、一起玩耍。在小林校長『大家一起來吧!』的想法下,連老師也跟著說:『大家一起來!』因此,沒有人會說:『幫他一下喔!』『為了這個小朋友……』而是思考如何做,大家才能和樂相處?因此,學校將『大家一起來』巧妙地傳達至我們巴氏學園孩子的每一個腦袋裡。現在的我,仍處在『大家一起來』這個概念的延長線上。不是為了做什麼特別的事,而是覺得我們有吃不完的食物,那麼,吃不到的孩子不是很痛苦嗎?只要想些法子,總有一天大家可以一同分享,在這樣的啟發下,我去了難民營。」
──《永遠的約定》第六章:不為了誰,只是不忍心(p.115)

推薦給想了解日本早期電視史、或是想知道《窗邊的小荳荳》長大後變得如何的人!

 

《不管多寂寞,我依然放送歡笑》

  • 作者: 黑柳徹子  
  • 譯者: 柯欣妤
  • 出版社:原點  
  • 出版日期:2017/03/23
  • ISBN:9789869440509
  • 定價:360元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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