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高中老師 facebook 帳號被盜,但想到她之前說她對更新社群開始膩了,就沒有很積極的請教其他老師,她有沒有新帳號可以繼續追隨。直到前幾天高中同學小花說,「幫我跟她說生日快樂。」
我忽然愣了一下。老師的社群帳號沒了,那手機門號換了嗎?我們該怎麼傳遞我們的祝福呢?
連日加班的我在下班時繞到書局文具部買了卡片。一邊寫一邊覺得好古典啊,投進信箱後輕輕地咚了一聲,不知道對方會不會收到?沒有了 LINE 的已讀不回,不曉得信會在分送過程中遺失嗎?收到信後會有空打開來看嗎?唉呀,怎麼這麼浪漫。
打開 facebook 的貼文發表欄位,空格裡的提示訊息 (placeholder) 會寫:「在想些什麼?」
38 歲即將前進 39 歲的我,在想些什麼呢?
我絕對不會想到,才覺得不用去焦慮地確認對方已讀未讀、揣測對方看到的心情是什麼,非常復古地在郵局手持膠水貼郵票,感到這一切充滿情懷的我,會因為 LINE 上面的溝通時間落差而被狠狠地責備了一頓。
寫下這段的時候,我想起多年以前,有人衝到我面前,劈頭問我,寄到當時單位配置給大家的信箱的信,我延遲三天未回,影響了後續的進度。
「那不是我的慣用信箱啊。」我覺得傻眼,「而且,這麼急的話,有很多管道可以找到我吧?」
那是個有 MSN 的年代,每個人都有手機門號。當時單位裡大部分的人不太收信,於是單位裡的信通常不是那麼十萬火急,一週收一次信就非常足夠,有事貼公布欄或分組口頭傳達,若真是急件,會直接找其他管道擴散消息,積極請大家回覆。
原來誤會也是不分年代與時空背景的啊。我忽然想到愛情劇裡,男女主角會陰錯陽差的沒碰上面,就在那個轉身的瞬間,後續劇情就歪斜展開。
我真是個戴著浪漫濾鏡的人呢。什麼都能變成粉紅色的呢。🥰
回頭想想,今年的我,在想些什麼呢。
有一天我對 W 說,我發現我開始學會放生放棄某些人事物後,感覺還不錯。
「我發現有些事也不是我努力就可以辦到的。」我說。
我那麼努力積極的鋪陳、說服⋯⋯鋪陳許久,願望未果。然而最後可能遇上一個美好的時機,我想運作的許多事,就輕鬆達標了。
如果我期待的好事沒有發生,可能就只是因為少了那個時機。不是我能力問題。
就像資訊業很多人說,之前多麼積極推行數位化,推動的力道都不如 COVID-19。譬如說,疫情升級,許多產業紛紛推出遠距辦公選項,之前顧慮的資安問題、人力安排,都不如此刻可能隨時斷炊的焦慮來得濃烈。
「很好啊,」W 笑嘻嘻打開手作出往上托的手勢,好像某種吶喊「天公伯啊」的貼圖表情,「妳終於發現,孤臣無力可回天!」
向來不太戲劇化的他演得這麼足,我超捧場的噴笑了。
前幾天跟阿信聊到我對生活不滿、但又不想放棄現有的累積。很久沒聊天,他還是跟以前一樣,完全不拐彎抹角,「諾,就是你慾望跟需求變大了。」
啊,一針見血。
另一個前幾天,跟夥伴約在咖啡店對稿子。看到很久以前寫的東西,我一秒就被召回情境裡,覺得當時寫得真是血淋淋。好想抱抱我自己:妳辛苦了,妳走過來了。
沒有想到我會更快面對下一個決定。
生日當天晚上隊長傳訊息給我,附上貼圖「辛苦了」,我說怎麼這麼催淚,一看就有淚,他又給我一張貼圖,「尼最棒」,我看到就大哭了起來。
我想到有幾次我們在外面玩,小孩們之間起了細小的衝突,鹿鹿氣鼓鼓的跑來對我陳述事實,說她好生氣。
後來我觀察到孩子們的狀態:如果接住了情緒,多數小孩不太會隨之而來加油添醋的告狀。
那些我們認為的「告狀」,有時,只是在補充說明他們受到的委屈。慣性解釋的,慣性告狀的,都有他們成長的傷痕軌跡。
每個人都有一張情緒的換季被毯,等著被清理摺疊收納。
此刻的我,在想什麼呢?
我不知道我想要的生活到底該有什麼,該達成什麼。
目標太大了,就好累;維持住現有的平衡,並不輕鬆;就地躺平,又不甘心。
但很高興我可愛的小女孩偷偷用零用錢買了氣球給我。我依例幫她佈置,她買個 "3" 湊在她的九歲生日佈置之間。結果在我們生日間隔的這一週內,"9" 忽然破掉了。
「沒關係,馬麻三歲,妳要好好照顧幼稚的馬麻。」我開玩笑對她說。
「三歲的人才不會去上班咧。」她頂回來。
「所以我都不想上班啊,我要去睡覺。」我回。
在想些什麼呢?
聊天聊一聊,最常回的是「我要去睡覺了」、「好想請假睡覺」、「睡醒再看喔掰掰」。
早餐不想要去想要吃什麼,最喜歡點的是早餐店的每日特餐。穿衣服也不想去想要拿哪件,陽台收進來的就再循環一回,一週只要準備個兩三套就夠了,反正我的工作不太需要跟客戶往來。
低能量生活了好一陣子,還是覺得好累,好想休息,好想放棄。又回到和 W 碰面前的迴圈。
那時決定放棄過度努力的開關是什麼?
生日當天的晚餐,餐廳送上小蛋糕幫我們點蠟燭慶生,鹿鹿催我把願望說出來。我說希望我們都能健康快樂,希望我們都能有我們理想中的生活。
但理想中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?關於這點,我缺乏想像力。
九月真的太累了。翻了翻近年的記錄,好像也不是很輕鬆啊。我是怎麼過來的呢?
也許是環境變了吧。大家以前的關係沒有那麼緊繃。或者是當時處在更像非洲大草原的求生環境裡,光是要每天維持生存的戰鬥奔跑就已經累爆,沒有餘裕去想累不累這件事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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